童年時每年的年初都要隨祖母往城隍廟拜太歲。城隍廟還供奉著羅漢,不止十八位羅漢,分開兩邊排得很長,每尊羅漢座前貼上紅紙,寫有本命元辰。殿內香煙繚繞,青白的煙外便是黑黑黝黝的殿堂。人群擠著挨次在羅漢前認自己的本命元辰太歲,找到自己的年份,便在向該尊羅漢上香磕頭,說是化解太歲。羅漢擔當起太歲,現時想來不知所謂。
殿堂的另一邊,當路口站著兩個無常塑像,白無常高瘦個子,頂著件高帽,臉容似笑非笑,似哭非哭。另一是黑無常︰混身黑黝。矮短精壯,黑臉倒是在笑著。大人們的解說,加上傳聞,令小孩子對這兩位無常鬼非常懼怕,充滿神秘感。尤其對那混身墨黑的黑無常,更沒有好感。但大人卻說見到白無常不吉利要倒霉。如見到黑無常倒是不錯的。甚麼原因大人沒有講,可能傳說如此吧,那是童年往事了,現在城隍廟已成了Shopping
Mall,城隍給扔掉,羅漢也無地容身都塵歸塵土歸土的了。但對這些塑像印象仍深,尤其是黑白無常的傳說問題,仍然存在。
及至年長,入世深了,看了些佛法書籍,才明白古德將佛教的道理深入民間,很巧妙地將高深理論通俗化。
花開會落,白日會盡。相聚相親的筵席會散,美好的時光會消逝。這是無常啊,一切事物本性都是無常沒有永恆,無可奈何的。這是自然法則。無常會不會帶來痛苦端看你覺悟的程度,「夢裡明明有六趣,覺後了了無大千」大千都沒有,無常對開悟的人不會有煩惱痛苦的。
對凡夫來說無常不好嗎,也不一定。好的事物無常,但同樣地,不好的事物也無常。因為無常,現時不好的際遇會成過去。熬過了黑暗,光明自會降臨。黑無常,黑暗不會永久的。有很多人境遇不好,遇到了困難挫折,尤其是年青人,為了一點小小挫折,就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黑暗無光,甚至起了輕生念頭。遇著這類人,常常用無常的道理來安慰他。黑無常啊。不好的終會過去,還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在排隊等著你呢。試想一下,當困苦已成過去,當你回首看看你現在消極沮喪的樣子,竟然還有傻念頭,不很好笑嗎。
現時才明白那黑無常鬼,面上為甚麼會掛著開心的笑容,也明白大人說見到黑無常鬼是好意頭。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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